君生我已老 郭芙篇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
“郭伯母，你找过儿可是有事吩咐？”一日饭后，杨过跟着黄蓉来了书房。
“臭小子，不是你跟着我有话跟我说吗？”明明是这臭小子暗示自己。
杨过给黄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郭伯母，你觉得这襄阳能守得住吗？”
襄阳城终不可守，郭伯伯郭伯母大仁大义。但他可不觉得睿智的郭伯母会没有后手，让一双儿女壮烈成仁。
黄蓉接过杨过的水垂眸饮下，方道:“鞑子围尔不杀。襄阳粮食还够，几年总是没问题的。”
杨过:“但我们也得有两手准备才好。”
黄蓉又道:“虽说这几年你已尽得你郭伯伯真传。但你的徒弟尚且年幼。武穆遗书，降龙十八掌，桃花岛绝学如果失传岂不可惜。”
杨过一愣:“郭伯母有话不妨直说。”
黄蓉道:“我打算铸造一刀一剑把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藏于刀剑之中。已传后世。”
杨过心思急转，补充道:“这样并不保险，不如刻录一份地图。两部经书另藏他处。”
黄蓉笑道:“桃花岛孤悬海外，岛上又有爹爹布置的九宫八卦阵。”
杨过建议:“那埋经之人必要熟悉桃花岛。”
黄蓉了然:“刀剑必须分开保存才能保住这个秘密。”
杨过又补充道:“这个计划关乎后世。必须有合适的人选执行才行。”
黄蓉说出心中所想:“刀给破虏让他远走西域，剑给襄儿留在中原。芙儿留守桃花岛守护经书。”
杨过笑道:“这样很好。”
两人又有商有量的完善好这个看似高大上实则意在保下儿女性命的计划。
晚上一家人齐聚一堂，刀剑计划被黄蓉提出。黄蓉妙语连珠，杨过义正言辞。他们还给刀剑都取了高大上的名字。屠龙刀，倚天剑。
黄蓉拿出屠龙刀的图纸给了破虏让他去铸造。又把另一张图纸给了杨过:“过儿，襄儿现在不在，这个只能麻烦你了。剑铸造好也得麻烦你送去给襄儿。”
黄蓉吩咐道:“趁着现在鞑子还算消停，你们兵分三路。芙儿去桃花岛埋经。破虏带莲儿，天儿回娘家一趟。等屠龙刀铸造好再回来。过儿先护送芙儿回桃花岛，再找人铸造倚天剑。”
黄蓉笑道:“你们返回的路上可尽量号召些江湖义士过来襄阳一起守城。”
郭靖赞道:“蓉儿说的对，到时候大家里应外合，众志成城。”
一家人其乐融融，相互鼓劲。都觉得驱除鞑虏就在眼前了。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我该如何表达，你会接受我吗？
“你怎么过来了？”
“那你呢？”
“我不放心，来城墙上看看。”
“我出来赏…”杨过抬头，夜黑风高，万家灯灭，苍穹上乌云沉沉，不见有月亮，只有天际几点仅存的星光，闪烁着微弱光芒。
郭芙忍不住戳穿他:“赏月？月亮在哪儿呢？”
杨过是看到郭芙出门就下意识的跟了过来，他都没有抬头看过今晚的夜空。杨过笑了“我就喜欢没有月亮星星的夜空。”
他的笑真是赏心悦目，没有一丝阴霾。
郭芙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杨过，我有许多想做却不曾做过的事情，所以就想着人还是趁着年轻时去闯一闯的好。”
杨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怎么？那你现在是要去闯一闯了吗？”
郭芙看了他一眼:“父母在不远游。”
杨过提醒她:“你妹子现在还没着家呢”
郭芙白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拳头:“会不会聊天？”
又笑了起来:“我是想让你多出去闯一闯。”
“怎么？郭大小姐嫌我烦了？”
“不是啊，妈不是说了倚天屠龙计划嘛。桃花岛你也很熟悉。我想着埋经之事，你比我更合适。你武功比我高，人又聪明机变。”
杨过深深地看着郭芙:“那不成，我们各有各的的任务。你此行可不止埋经。还得守护经书。”
他孤苦无依时是郭芙给他温饱。是师父教他做人武功。他从懵懂少年到如今成人立世。所有的感恩都交付给师父一家。所有青涩纯粹的爱恋都给了郭芙。
郭芙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我这不是想着，大家不能所有人都离开嘛。你和破虏先去。等你们回来再换我就是了。”
杨过笑笑，转头说道:“我本来想找你说不能送你回桃花岛了。我得去找些江湖同道，还要找高人铸剑。你看我还要把剑给你妹妹送去。一路事情实在太多。只能你自己回桃花岛了。”
郭芙走到杨过身前，盈盈下拜，道：“杨过，我一生未离开过爹妈，今生只想常伴爹妈左右已尽孝道。你帮帮我…”
说到此处，声音竟自哽咽了。杨过，我一生对你不住，但你大仁大义，以德报怨，数次救我性命。
杨过急忙还礼，说道：”芙儿姐姐，我少年与你相遇，虽然常闹别扭，其实情若姐弟。我答应你就是了。只要你此后不再讨厌我、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芙恍然想起，当年襄阳战场杨过也说过这样的话。疑心杨过忆起往事。“你…？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对你永远只有感恩。”
是么？只有感恩？这样也好。如果你知道了被你教养长大的孩子对你心怀不轨。如果你知道了倚天屠龙不过一场骗局。
郭芙，我理解你，世间之人千千万万，无一不是向死而生。为国为民，实属可歌可泣。可我的心那样小，这个世间不曾善待过我。我的世界只缱绻你一人，纵然也是向死而生。但你为国我为你。
与其让你先死，不如让我先死。
往后余生，清明时节，我与你爹妈一起，你总会记得我。
也许永远都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
注定我要浪迹天涯
怎么能有牵挂
杨过和破虏一家离开襄阳半年后，鞑子开始猛烈进攻。杨过带着小龙女和徒弟绕道截住了急欲赶回襄阳的破虏。
“破虏。”
“杨过！你怎么来了？”郭破虏看着杨过一群人。
“你是要回襄阳嘛？我们一起。”杨过走近破虏，趁其不备戳了他的睡穴。
杨过接住破虏递给徒弟，嘱咐道:“给他送回临安去。每天喂他软筋散。”又把倚天剑交给徒弟。“等襄阳城破后再把倚天剑给他，让他自己去找他二姐。”
扒下了破虏身上已经穿好的铠甲。套在了自己身上。又拿起破虏的屠龙刀。
徒弟不放心道:“师父，我们和你一起去襄阳。”
杨过一身轻松:“我这次去只为救人，有我和龙姑姑一起足矣。带上你们到时候你们杀得兴起。我还得救你们。好了，之后你们去古墓找我就是了。”
几人左右看看，大徒弟道:“那师父你万事小心，我们安置好郭少侠就去终南山等你们。”
杨过点头上马，招呼龙姑姑快走。
此地距襄阳不过半天路程，路上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但杨过却无半点慌乱。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龙女看着四下逃亡的百姓，面无表情:“我到时候不会出手帮你。”
杨过看她一眼:“嗯，你只要帮我救出郭芙就好。”
鼓角雷鸣，兵甲声响。再接着，是战马嘶鸣声，兵刃交接声。以及惨烈的嘶吼声。
郭靖与黄蓉登城望去，只见蒙古兵漫山遍野，不见尽头。蒙古大军曾数次围攻襄阳，但军容之盛，兵力之强，却以此次为最。直战到日落西山，蒙古军已损折了几千余人马，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
襄阳城被围困六年之久，尚有数十万百姓，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得以幸存，因此丁壮之夫固然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弱，也是担土递石，共抗强敌。一时城内城外杀声震动天地，空中羽箭来去，有似飞蝗。
郭靖手执长剑，在城头督师。黄蓉站在他的身旁，眼见半爿天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伦，城下敌军飞骑奔驰，狰狞的面目隐隐可见，再看郭靖时，见他挺立城头，英风飒飒，心中不由得充满了说不尽的爱慕眷恋之意。
他夫妻相爱，久而弥笃，今日强敌压境，是否能再度将之击退，谁都难以预料。黄蓉心想：“我和靖哥哥做了四十余年夫妻，大半心血都花在这襄阳城上。咱俩共抗强敌，便是两人一齐血溅城头，这一生也真是不枉了。”
郭靖见数百架云梯纷纷竖立，蒙古兵将便如蚂蚁般爬向城头。笑道:“蓉儿，为夫今日怕是要先行一步啦”
黄蓉握住靖哥哥布满老茧的手，眼含眷恋爱意看着:“靖哥哥，生，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
郭靖眼眶发热:“好！”
随即攘臂大呼：“兄弟们，今日叫鞑子大汗亲眼瞧瞧咱们大宋好男儿的身手！”他这一声呼喝中气充沛，万众呐喊喧嚷之中，仍是人人听得清楚。
城头上宋兵战了一日，已然疲累不堪，忽听得郭靖这么呼叫，登时精神大振，均想：“鞑子欺侮得咱们久了，这时须教他们大汗知道咱们的厉害！”当下各人出力死战。
但见蒙古兵的尸体在城下渐渐堆高，后续队伍仍如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攻城。大汗左右的传令官骑着快马奔驰来去，调兵向前。暮色苍茫之中，城内城外点起了万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襄阳战场上已经杀得血流成河，蒙古兵不断用回回炮轰击城墙。郭靖飞下城墙。身先士卒，勇猛非常。郭靖发出浑厚的笑声，随即长剑一挥，如同切萝卜般将那些士兵斩杀。
他也因此，被溅了一脸血。他高大的身躯向城墙的另外一边杀去，长剑每挥一下，都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在他所过之处，地动山摇，血肉横飞。
“噗！”
郭芙骑马一剑砍在攻向她的士兵脖颈上，鲜血瞬间溅起，洒在她的面庞，染红了她的脸。
郭芙身边的姐妹一个个倒下…
蒙古士兵前仆后继杀向她。
长矛与剑，战戟与斧钺，都往她身上招呼。
郭芙已被悲愤占据内心，她望着这些人，望着这些手上沾满大宋子民鲜血的恶狼，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烈的情绪。
杀！杀！杀！
就算郭芙再厉害，也挡不住成百上千蜂拥而至的狼群。
她只能斩、杀。
斩、杀。
重复着这个收割生命的动作。她身上的血越来越多，而那些士兵也离她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一想到惨死的兄弟姐妹们，便又有力量涌上来。
她用命挡住前方的鞑子。
此时的她，遍体鳞伤，肩头还中了一箭，身上早已被血水浸湿，早已分不出是敌人的还是她的。
她挥剑的手早已麻木，于是她便扯/下衣裳把剑绑在她的手上，脑海中不停地发出杀的指令。
她眼里早已天昏地暗。
她什么都不知道，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区分鞑子与同伴的战袍的颜色，以此来区分敌友，然后斩杀。
而黄蓉，正站在城墙之上擂起了战鼓。
杨过和小龙女一路拼杀过来，说道：“我来开路，一齐冲罢！”当先驰去。
小龙女跟在他身后。两人奔驰向南，但见数百道云梯竖在襄阳城墙外。蒙古兵如蚂蚁般正向上爬。
两人驰上一个小丘，纵目四望，忽见西首有几千余蒙古兵围住了郭芙率领的百来人。这些蒙古兵均使四尺弯刀，将郭芙的部属一个个劈下马来。
杨过道:“我要你救的就是她！”说完飞身奔下小丘，在战场上将一匹匹健马牵过，一共牵了八匹，前四匹，后四匹，排成两列，跟着跃上马背，单手提着八根遁绳，大声呼喝，向敌军刀阵中冲了过去。
当郭芙被杨过找到时，她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无数长矛刺向她。她闭上眼，迎接着属于她的死亡。
冷风刮过，也吹走了最后一句呢喃。
“杨过……”
“郭芙！快起来！闪开！”
杨过的声音，把她最后一丝理智拉回。她努力睁眼，看到浑身浴血的杨过，正骑马杀出一条血路，向她这边奔来。
“杨过？看来还不到死的时候。”
郭芙翻身躲过刺向她的数根长矛，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撞开挡住她的人，向杨过奔去。
杨过弯腰一捞，郭芙已经昏死过去。将她送到小龙女的马背上。
“你带她先走！”
又对小龙女拱手一礼，笑道:“多谢！”
而后绝尘而去。挡住身后的枪林箭雨。
小龙女策马飞驰，不经意回头。那个昳丽的青年正在为两人断后。
他衣袂翻飞，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那马迅疾如风，矫健的身影威风凛凛，一人一马冲杀在千军万马中…
鲜衣怒马，多么美好的一幕？
小龙女渐行渐远，那个鲜衣怒马的男子最后缩成一个小圆点，她这才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郭芙身上。
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郭芙醒来时，感觉浑身都疼。尤其后背，好像被劈裂了一般。
“嘶…”连呼吸都疼…她轻轻地喘息。
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我还活着吗？我好像看见杨过了？
“杨过”郭芙察觉到周围一片黑暗。
有人轻轻地走过来点了烛火。
“小龙女？！嘶…”郭芙惊得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你知道我。”小龙女也不好奇郭芙怎么会认识她。“杨过不在。”
“那他在哪儿？是他救了我吗？现在襄阳怎么样了？”郭芙急切的问道。
“不知道。是他。襄阳城破了。”小龙女皱眉道。
“什么？襄阳…”郭芙还没说完就被小龙女点住了哑穴。
“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不要再问我问题。”小龙女转身熄灭了蜡烛。
察觉到郭芙沉重的呼吸声。小龙女又回身点了郭芙的睡穴。
襄阳城破，爹爹妈妈…杨过。郭芙简直不敢去想。也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受了伤在哪里养伤。他们武功胜我百倍。定然平安无事。
郭芙拼命安抚自己。
她不再问小龙女任何问题。几天后，郭芙可以下地走动了。向小龙女提出告别。
小龙女面无表情道:“你伤还没好。我不会让你离开。”
“龙姑娘，我有急事必须离开。”
“你打不过我。”
郭芙对小龙女的脾性有一些了解。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把九阴真经默写给我。”
“什么？”
小龙女难得解释了一下：“杨过让我救你，条件是你会把完整的九阴真经默写给我。”
郭芙眨了眨眼:“没问题。但你要先陪我去趟襄阳。”
看小龙女皱眉，郭芙又赶紧说道:“我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那么快。我只想去打听一下襄阳的情况。”
出了荒谷，郭芙才发现这就是襄阳城外。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逃难的百姓。郭芙上前询问。
襄阳城破，郭靖，黄蓉，郭破虏战死！郭芙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到了，跌坐在了地上……
“你放心，你弟弟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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